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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我的荣昌情缘】念思

来源: 荣昌日报 编辑: 张倩 2021-10-15 10:29:16

翠翼高攒叶,朱缨澹拂花。

——题记

闲暇时,我喜欢在暖暖的午后,沿着蜿蜒清幽的濑溪河畔漫步。缕缕河风时而轻拂面庞,柔和而舒适;时而穿过树梢,在叶隙和树影间舞蹈;时而划过水面,漾起层层涟漪,平添几分灵动之美。

拾阶而上,总会看见沿河公路边的几家茶室。藤椅、小桌早已有了“主人”。店家执一把水壶,微抬手臂,捧杯沏茶,开水向杯中一倾,清香顿时溢满小屋。蜷缩着身子的叶片缓缓浮上水面,忽而悠然沉下去,肆无忌惮地舒展着懒洋洋的身躯,别有一番情趣!

我不是好茶之人,但父亲是。听奶奶说,父亲从小就喜欢满山跑,山里的树啊,草呀,就连藏在洞穴里的野兔啊、山猫啊,似乎都跟着他跑起来。而他刚参加工作就被安排在乡政府里当茶技员,正好也在山里转悠,真可谓是投其所好。

我们家在濑溪河畔的一个村落里。打我有记忆起,父亲每天总是早出晚归。当炊烟在那青瓦房顶袅袅升起时,父亲才踏着暮色归家。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的母亲拉长着脸,嗔怪道:“一天到晚就知道工作,家还要不要啦?”父亲站在擦得锃亮的灶台边,憨笑着:“你老公太厉害了呗!没了他,山上的茶长不好!”“就你能耐?”“哈哈……是哦!是哦!”锅铲在大铁锅里不停地翻转,菜香味弥漫在简陋而不失温暖的小屋里。

我的小伙伴可多呢!每天从这家小院跑到那家小屋,要不就奔向田野、庄稼地里躲猫猫,偷吃成熟的果子,或去小河边支一根竹竿,模仿大人钓鱼,虽然一条鱼也钓不上,我们依然兴致勃勃……大黄也跟着我们一起玩闹,蹦过来,跳过去,早已成为我们的一份子。

就这样无忧无虑地过了五年。

一天,爸爸激动地告诉我:“我们要搬新家了!”可我心底没有丝毫兴奋之感,反而觉得空落落的,但又说不出来为什么。只记得搬家那天,邻居们都来帮忙,周围闹哄哄的。我和几个小伙伴蹲在院坝前的一块地里挖蚯蚓,准备拿去钓鱼,装了好大一瓶呢!可钓鱼的人群中不再有我。

新家是独栋小楼,修建在马路边上,离我家最近的邻居也至少相隔三四十米。最关键的是,房屋背后是一大片绵延不绝的茶山。远远望去,整整齐齐的茶树并在一起,一行行,一簇簇,随着山势走向,层层叠叠,像一条条绿色的波纹。现在,我终于知道爸爸为什么把新家建在这儿了。

刚开始我很不习惯,尤其是一个人静静待在家里的时候。因为居住在马路边上,爸妈严格规定不准我和大黄单独出门。周围除了汽车经过时的喇叭声,偶尔还能听到陌生人过马路时的聊天声。每到这时,大黄就开始发表它的领土宣言,“汪汪汪”地叫个不停。这时,我才略微觉得自己不那么孤单。不过,小孩子嘛,一上学,就会认识新朋友。其中,不乏离家稍近的同学,大家自然而然地玩在一起,而茶山就是我们的乐园,每当玩累了,带回家的,总是满身的或浓或淡的茶叶香。

周末,“满山跑”模式开启了,首选就是我家背后的那座山。山势有些陡峭,没有刻意修整的路,到处是参差不齐的草丛。两旁却间隔整齐地栽了二十几棵橘树,犹如卫兵昂首挺胸地站在这里为我们保驾护航。我们赤着脚,踩在松软、凉润、崎岖的山路上,自下而上,一路狂奔,看谁能跑在最前面。尽管会硌着脚,但谁也不肯示弱。到达山顶后,我们总会不约而同地站成一排,扯着嗓子朝对面那座山大声呼喊:“啊——”当然没人回应。“哈哈哈……”相视一笑,又跑起来。茶山的背面没有种茶,附近的一些农民就开采出来种点蔬菜。可能山势太陡,或是太高,没几块地,大多还是保持着原始、粗犷的模样,里面的东西可丰富啦!我们刨地瓜、摘羊奶子、刺泡、糖罐子、采茶花……只要山里有的东西,我们都会扒拉个遍。一边摘,一边吃,好不畅快!我们还有一项唯有茶山才能享受的特殊乐趣——扑茶:站在采茶步道里,伸开手臂,纵身一跃。这简单的动作,我们却乐此不疲。

吃够了,玩疯了,顺便还用塑料袋装些“战利品”带回家去。每次回家,还没走到家门口,我就会呼唤一声:“大黄!”立刻就会听见“汪汪汪”三声,紧跟着是“咚咚咚”的脚步声,那是大黄跑下楼来迎接我啦!刚推开大门,它准会跳起来,前爪趴在我身上,伸出舌头来舔我的手,我的脸,那蓬松的尾巴使劲摇来晃去。

可突然有一天,我放学回家,叫了好几声也不见大黄来接我。打开门,在家里找了个遍,也不见它的踪影。我疑惑地问正在做饭的妈妈。“今天早上,不知谁出门的时候,大黄趁机溜了出去,结果……唉!被一辆大货车给……”我的脑袋“嗡”的一声,已经听不见妈妈在说什么了。我的大黄……我从小到大的朋友……它……它怎么……“哇……”我大哭起来……不知什么时候,我哭累了,竟睡着了。

等我醒来,妈妈告诉我,爸爸把大黄安葬在茶山顶上,问我要不要去看看。我拒绝了,不知是害怕见它,还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。好长一段时间,我都没到茶山上去。不知过了多久,我终于鼓起勇气来到山上,却难以找到它——眼前满目疮痍、杂草丛生。我觉得自己把它弄丢了,至今想起心里仍隐隐作痛。

后来,我来到县城里读小学,只有周末在家短暂停留,有时偶遇儿时玩伴,再上茶山,可怎么也找不回先前的肆意与畅快了。

十年前,家里的小楼因为扩建公路而被夷为平地,那片茶山变成了小树林。少部分邻居们搬走了,还有部分人根据政府统一规划,修自建房,改造成了社会主义新农村。一栋栋小洋楼拔地而起,房与房之间挨近了,大家又热闹起来。偶尔,我也会回到这里,跟大家聊上几句,话题中总离不开那时,那事,那笑,那茶……虽已久远,却仿佛历历在目。

转眼间,我即将步入不惑之年。爸爸也离我而去,可我总觉得他还在——时常在公路上看见某个骑车的人,是父亲!盯着不转眼,那个身影渐行渐远,才恍然醒悟:哦,不是他!他是真的去了,顿觉心里酸涩不已,转身乘了一辆公交车到了乡下。我杵在爸爸的坟头前,抚上那还有些许新的泥土,泪水喷涌而出……许久,我才平复下来,准备返程回家,竟看见那位摩托车师傅还在山脚,原来,他担心我下山时没车,一直在路口等着我。刚想说声谢谢,没想到他先开了口:“姑娘,遇到啥不开心的事了?莫想不开,没有过不去的坎!”我摇摇头:“没什么事,只是想我爸了!”“哦!”我坐在后座上,师傅还在不停地劝说我。多么淳朴、热心的人啊!

下山的路很快,风迎面袭来,似乎眼前的景象都变得清晰起来。我这才发现,父亲坟头对面的山头,不知何时也栽满了郁郁葱葱的茶树,绿得是那么鲜亮,那么纯粹。我的嘴角不由得向上扬起,也许冥冥之中,注定父亲与茶有着不解之缘。行至半山腰,雾霭四起,茶林影影绰绰地藏进暮色里,连同那一簇簇绿也从眼前逃也似的躲进了远处的山坳里。

岁月的年华渐渐拂去心灵的伤痛,而那些人、那些事、那抹绿永远镌刻在最柔软的角落。


【作者简介】

陈逾,女,玉屏实验小学教师。喜爱书法、阅读、演讲、绘画,荣获“全国优秀辅导员”“市五一劳动奖章”“市优秀德育工作者”等荣誉。个人及指导学生参加国家级、市级、区级比赛获奖达200余人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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